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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5章 第 18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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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六

項駱也拿保溫盒裝了一盤餃子遞過去:“今天是過年, 也別太委屈自己。”

袁朔只覺得鼻子有些發酸,點了點頭,對幾人揮了揮手回頭進車:“來年怎麽也要好好吃這頓飯。先走了。”

說完車子化作一道離弦之箭出了院子直奔村口。

看了車子開走,項駱拉了一把安維回屋吃飯。

只是四個人一下子少了一個人, 雖說一家人還跟去年一樣, 可袁朔一走還是好像失去了什麽。

安維看著窗外, 略有所思道:“他應該很期待這頓飯。我聽他說, 他好多年都是一個人過年。就算以前爹媽沒離婚的時候,他家氛圍也不是很好,這次他應該期待很長時間了。”

玩歸玩鬧歸鬧,安維還是相當看重朋友的。

只是他的職業, 註定了他要錯過這一次年夜飯了。

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,絕大部分人才能這樣安安穩穩的吃這頓飯。

“咱們把菜都留一份裝好凍起來,等他回來再吃。”項駱拍拍安維的肩膀,找出保鮮盒每份菜都裝了一點, 然後等放涼後放進冰箱。

隨後三口人繼續用年夜飯,只是這飯怎麽吃都感覺差了點什麽。

吃過飯,挑了些好肉餵給祝鬧鬧, 又少撕了一點豬瘦肉給項大寶拌進飼料裏。

鴨子是雜食性動物, 所以少量吃肉是沒問題的。

大過年的,都吃一點好的。

等收拾完了已經是深夜了。項駱給安維找了臺筆記本,他依舊一個人睡炕,項駱跟祝炎一塊看著往年小品,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, 一塊守歲等零點過。

今年這個新年確實不完美,多少都留有一點遺憾。

而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,門推開都很麻煩。老天爺再一次灑下鵝毛大雪, 大雪紛飛之下,能見度相當的低。安維看著窗外,硬是忍住了沒給袁朔打電話。

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麽情況。現在就算事情都解決了,這大雪天車子也回不來的。

可見,年前的一段時間大晴天是多麽仁慈。這新年一過天氣就又惡劣起來了。

項駱抱著祝鬧鬧揉著軟軟的狗肚子,打了個哈欠,祝炎過來摸一把狗頭,道:“清雪。”

這樣的雪一定要在形成規模前就開始清理,不然等雪下完了。雪又厚又重就麻煩了。

雖說現在就開始清掃,是免不了增加工作量的,不過這樣相對容易的目標比較容易達成。若是等到大雪幾米厚以後再清掃,那個難度光是看一眼就不想去做了。

目標總要輕松一點,人做起來才能提起力氣來。

等自家院子裏清理的差不過了,村裏頭那邊的安排也過來了,村裏小夥子們集中起來一塊將村裏雪也清理幹凈。

村裏每人家裏有男人的都要出來一個,項駱將手裏的活忙完就過去了,可到了村委會才發現這次來的人只有二十幾人,遠不是之前百八十人能比你的。

項駱還以為是自己來早了,結果站在這裏沒一會兒,周圍的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。

這次人來的太少了,組織清雪的村委會的人表情也不是很好。在下頭竊竊私語,就連他們的目光都帶著嘲諷。

“怎麽才這麽幾個人,這清雪也有自己家的門前雪,以前不都來的挺痛快的嗎?”一人皺眉道。

村民裏頭一個三十來歲的人撇嘴笑道:“這大年初一的誰樂意幹這活啊,再說,這還不是每家每戶都出人。有的人家只有老頭,或是寡婦帶孩子的不是不用出人嗎?門前雪就靠著大家一塊清理,肯定有人不樂意啊。”

這話聽著好像有理,可要知道這不是第一次組織清雪,從去年到今年至少五六次了,每次都很痛快,只有這次大家對此都提不起力氣。

什麽大過年,都是借口,不過是覺得這兩天村委會的人被調查,大家幸災樂禍的吃著瓜,又落井下石的開始不聽村委會的安排了。

全村清雪其實是好事,是所有人付出並都能以此獲利的好事。

可當他們看不上村委會的時候,就仿佛聽村委會的安排就是一種吃虧似的。所以來的就這麽一點人。

“那就看著雪繼續下?去年凍死多少人又不是不知道,咱們為什麽清雪都忘了嗎?”

之所以堅持全村清雪堅持到現在,就是因為去年的暴雪造成了雪災,死了好幾戶人家。加上現在村裏又開始養菌包了,貨品往來也需要路寬一點。所以現在比去年更加需要道路的暢通。

這麽簡單的道理,就僅僅是因為他們對村委會幸災樂禍,就連村委會組織的清雪就不肯參與進來了。

見他有些惱羞,那村民笑道:“那也別跟我們說啊,你看我們這不是都來了嗎?不過我們也就二十來人啊,村裏這麽大,您不會讓我們把全村路都清理幹凈嗎,那到天黑也幹不完的,我自己家雪還沒打掃幹凈呢。”

立刻有人附和道:“對啊!他們犯懶,沒有我們幹活他們躺著的道理啊,我們又沒欠他們的,要不再去叫叫?這裏還怪冷的。還清雪嗎?”

有人開頭,眾人立刻又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。

項駱看村委會的人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,心下也只剩下了一片嘆息。

不得不感嘆一下人心覆雜。之前村裏對村委會的人雖說猜忌頗多,背地裏言三語四的。可村委會組織什麽的時候幾乎沒有偷懶過,都是相當配合的。可現在卻因為那姓錢的夫妻倆的隨口舉報,鬧得全村都在坐看村委會的人倒黴。

看熱鬧的時候,連他們組織的全村活動都不理會。就仿佛是故意在給他們難看一般。

最後幾個村委會的人圍在一起討論了一番,最後只得無奈的做下決定,對眾人擺擺手:“你們先回去等通知吧,什麽時候組織起來再叫你們。不過個人家院子裏都勤清理一點,尤其是房前屋後,別被雪淹了。還有煙筒,隨時都註意點別堵了。”

有這話眾人散開了,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回家。

論理大過年的都不該出門,只有小孩子才會四處串門四處玩鬧。

只是今年翻過來了,大人們外出討論清雪的事情,小孩子卻因為之前出了人命,都怕再有孩子出事,所以各家都將自己孩子關的死死的,最多是在自己家院子裏玩,剩下的說什麽也不讓他們接觸外人。

這世道,人心可真的是越來越壞了。

往自己家那一條街走,很快就跟李寶國走到了一塊兒。

大雪還在下,走的時候哪怕是走來的時候的腳印,這雪也快末膝蓋了。這雪再不清理,只怕就要及腰身了。那麽走動就更麻煩了。

李寶國回頭看了一眼,對前頭的項駱大聲說了句:“他們是有點過分了。”

項駱沒回答,風刮起來了,說了也聽不清。只指了指自己家,讓李寶國來自己家坐一坐。

進了屋,李寶國將身上雪掃一掃,嘆口氣道:“你說這至於嗎。這雪不掃,人都走不出來。不說別的,你這蘑菇怎麽賣又怎麽買?要是那老張過來買菌包,好容易一路清雪到村口,結果發現村子裏根本沒清雪,那表情得什麽樣?就因為覺得村委會倒黴了,就什麽都不聽了?這一個個都怎麽想的。”

李寶國這邊發著牢騷,項駱倒了杯熱茶給他。

“估計是他們覺得就算一兩次不賣蘑菇也沒什麽。畢竟烘幹的蘑菇不容易壞,就算放到開春也沒什麽。再說,這也眼看著要開春了。”

李寶國還是用力的搖搖頭:“那也不能這麽做,這不叫人寒心嗎?再說,村裏安排又不是村裏得利,這對村裏所有人都好。就真覺得不清雪就是占便宜了。去年被堵在家裏出都出不去的時候,那時候多絕望怎麽就忘了?”

“人要是知道長記性就不叫人了。”項駱諷刺一笑。自己喝了口略燙的茶水,又道,“再說了,一般不是眼前可見的害處,就不會有人放在心上。所有人都會堅信倒黴的事情不會放在自己身上。這一點李叔你還不知道嗎?”

就像之前反覆強調的財不外露。這句話誰都聽說過。都知道錢叫外人知道了,就容易被人惦記,進而有了損失。

可事實上又有誰會真放在心上去註意?遇見外人,都是毫無保留的去透露本地的情況。也許不會把自己家說的太細,可村裏的情況從來都是有問必答。

結果招來劫匪搶了幾次這才老實下來,遇見陌生人也知道忌憚了。

只是,若是下次再有個可憐的人到了村口巴巴的祈求詢問,又會是什麽結果還未可知呢。

李寶國嘆了口氣,這大雪若是真的封了家門,估計他家貨也不好賣了。

倒不是急著賺錢,就是怕這路不好走,但有人家急著想要買東西冒險出來。這雪越下越大,危險也是成倍的。

“那這鴨子要準備嗎?”

項駱道:“肯定還會有人想買。看看情況,不行的話,下午我叫人過來多殺幾只預備著後面幾天買。然後就別再過來了,省著危險。要是有人過來買就賣,不過我自己殺,要是沒人買也沒什麽,這麽冷的天壞不了。”

確定好了這個,李寶國喝了杯熱茶就離開了。

項駱只將自家院子裏的雪和門前上雪清掃幹凈,其他的他也沒那個精力管。

大年初一的下午,雪好像下的更大了,照比之前下的還要大。

項駱剛將院子又清理了一番,就聽見了屋子裏的警報器的聲音。

祝炎讓項駱先歇一會兒,他套上羽絨服去外頭看是誰,一開門,見竟是解放軍。

這麽大的暴雪,卻沒辦法組織起村民來將道路清理幹凈。

這道路走不了人是小事,萬一誰家出了意外,想要救援都是個麻煩的事情。這不是夏天的暴雨,若是誰家被沖垮了,可以快速前去救援。大雪之下寸步難行,只怕誰家房子塌了都不知道。

村委會被村裏人落井下石不肯前去,那就只能解放軍過來挨家挨戶的組織了。

現在也就軍隊的公信力能將人心再一次聚攏起來。

祝炎回來就要穿棉襖跟著走,項駱哪裏舍得讓祝炎吃這個苦,按住了祝炎,自己穿戴好了跟著出去。這時候大雪已經及腰身了。

村委會站不下這麽多人,不過村委會前面的空地上已經清理出來一片,等項駱到了現場,這邊已經站了三四百人了,而且男的女的都有。

解放軍用上了音響,將音響開得很大,保證每個人都能聽進耳朵裏。

這一次由解放軍親自帶隊,每支隊伍都會有兩個解放軍帶頭。現在不是村裏有男人的人家出一個男人,而是每家每戶,只要自成一家的人家,不論男女都必須出一個六十歲以下十五歲往上的人加入清雪隊。這放在村子裏屬於義務勞動,每家每戶都不例外。

這回沒人再發牢騷了,一個個幹起活來都利落起來了。

大家分別分組,人多起來幹活的速度也快。雪一邊下,大家一邊清雪。雪深的地方甚至已經半人多高了。不過一個小時以後,村裏各條路都通了。

幹完活了也沒叫各自回家去,而是開會一塊說了些話。

大概的意思是這個村子是所有人共同的家,需要所有人一塊加入進來經營,而不該因為一點個人的情緒,就要放棄所有人的利益。一旦發生事故,不論落在誰的身上都是一場悲劇,大家不應該覺得事情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,就覺得這件事可有可無。

反正是一番說教。眾人也沒有人反駁。也許有的人根本沒聽進去。

不過這件事從頭到尾,村委會的人都站在旁邊沒開口。

過去都是村委會組織所有人,然後解放軍配合行動。這一次直接翻了過來,甚至於村委會的存在感更低了。

項駱這一天清了幾次雪,家裏家外都有,累的厲害。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家,進家門才發現家裏的氣氛好像不太對。

安維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發呆,祝炎就坐在旁邊,看見項駱,對他點點頭。

項駱將厚重的衣服脫下來掛好,下次出門隨時就能穿上。疑惑道:“怎麽了嗎?”

祝炎沈聲道:“袁朔受傷了,正搶救呢。”

項駱目光一柄:“受傷?”

祝炎道:“是他同事打過來的。他電話裏,除了同事也就安維一個人的電話號。說是出任務的時候出了意外。現在情況還不清楚。這還在等電話。”

這就難怪了。昨晚上袁朔連年夜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,一個電話就被叫走了,人到現在還沒回來,具體情況肯定是讓人擔憂的。

“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。”項駱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,只是瞧著氣氛很差,也只能這樣說。

安維也道:“我覺得也沒什麽事。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。之前面對那個叫什麽興風作浪的那個,不一樣跟虐菜鳥似的。應該是他大意了沒有閃,所以受傷昏迷了。既然還在搶救,就肯定不是致命的……”

安維一緊張話就容易多,這生活時間長了,項駱跟祝炎也明白這一點。

不過也沒人攔著,安維此時心裏也沒底,他說的越多,心底能越好受一點。

一家人坐在一塊,這氣氛就有些凝滯。

半晌,安維看著窗外無奈道:“這天兒也出不去。”

好死不死的就今天下雪,哪怕是昨天下呢?昨天要是下了大雪,袁朔就走不了了。或是明天下大雪,安維至少還有機會去縣裏看看。

只能說老天爺就是喜歡開這樣的玩笑。什麽叫造化弄人?大致如此吧。

項駱身子往沙發上一靠,道:“其實你去不了,倒也讓你有時間能好好冷靜下來想一想。”

“冷靜什麽?”安維沒聽懂。

祝炎道:“想如果你現在見到袁朔會說什麽?”

“那說什麽?他不是搶救著嗎?”安維理所應當道。

“……”祝炎難得被噎了一下,“我是說搶救出來以後,你會跟他說什麽。”

“那他應該昏睡了吧。”安維又道。

祝炎不開口了,項駱則更加直截了當:“如果他死了呢?”

安維一怔,當即反駁道:“怎麽可能?他怎麽可能死?”

安維的印象裏,袁朔幾乎就跟強大和不可戰勝這兩個字綁在了一起。

那可是特種警·察,是專註於特殊情況下專門培訓出來的。而且他成績優異,年紀輕輕就開始帶領一支隊伍,這樣的人,又怎麽會跟死這個字沾邊呢?

可他不去想,項駱偏要他想。

“你有沒有想過,如果他真的就此沒了,你會不會有什麽遺憾?會給你帶來什麽?你先別急著回答,而是自己先好好想一想。這對你有沒有影響,以及真的發生了,你要怎麽去面對。”

安維聽著項駱的話,坐在那裏一時陷入沈思。

他對袁朔是什麽樣的感情?他是說不清的。

可如果袁朔會死,絕對是安維說什麽都不想看到的。

在安維的意識裏,袁朔是強大到無法戰勝的,至少他的生命會比安維自己長。

可是……他真的會死嗎?

安維越想腦子越亂,最後只能將眉頭深深皺緊,陷入了沈思。

項駱祝炎對視一眼,都起身一塊去廚房看看晚上吃什麽,給安維一個安靜的思考時間。

感情方面,安維實在遲鈍的人神共憤。他也需要一個時間好好直視自己的內心。

他,到底喜不喜歡袁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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